「外界可以预期新任政府将“向更广泛的新加坡人重新分配资源”,以确保社会流动性的延续。」

端传媒记者 洛松齐

2024年8月18日,新加坡总理黄循财在中央技术教育学院 (ITE) 举行的国庆集会上向人群挥手致意。摄:Singapore Press via AP/达志影像
2024年8月18日,新加坡总理黄循财在中央技术教育学院 (ITE) 举行的国庆集会上向人群挥手致意。摄:Singapore Press via AP/达志影像

2024年8月18日,黄循财首次以新加坡总理身分,在新加坡国庆群众大会上发表演讲。

1966年以来,新加坡历任总理均在每年8月9日国庆日后的第一个或第二个星期日向全国发表演讲。利用该演讲的机会,历任总理均可以就国家面临的主要挑战发表讲话、宣布国家的重大政策变化、并谈论经济、未来计划和过往成就等。这一演讲也成为外界观察新加坡政府在接下来的施政方向的一个重要窗口。

此前的4月15日,新加坡总理公署发布文告,宣布总理李显龙在5月15日星期三卸下总理职务。在这之前,李显龙会向总统尚达曼(Tharman Shanmugaratnam)正式提议委任副总理兼财政部长黄循财为新任总理——也即是新加坡的“第四代”掌舵人。(延伸阅读:《李显龙交棒,20年的总理生涯给新加坡留下什么?》)

在本次演讲中,黄循财宣布了六项新政策,分别是1)引入父母皆可申请的额外10周育婴假、2)改革高才教育计划(GEP)、3)增加低收入住房补助,单身人士优先获得住房、4)提出以体育设施为主轴的加冷(Kallang)地区规划、5)为非自愿失业的中低收入工人提供临时财务支持与6)寻求进一步减轻企业的监管负担。

此外,在马来语演讲中,黄循财又宣布成立新加坡回教学院,培养回教领袖;在华语演讲中,他则指将会调整教育政策,让华语成绩优异的学生升中学后能选修高级华语。

新加坡政府实际控股的亚洲新闻台(CNA)以“激进”的政策转变来形容黄循财提出的政策。

以改革 GEP 政策为例,现行的 GEP 也被称为天才班,新加坡的小学生在三年级参加 GEP 选拔考试,通过的学生在小学四年级进入特定学校的 GEP 班级,接受为期3年的精英教育。黄循财提出,新的计划将让“每所小学都会有自己的项目,以拓展这些学生的优势和兴趣领域。”

黄循财指,“无论起点如何,我们都将帮助每个人学习、发展和成长,并充分发挥你的潜力”,他又以自己毕业于邻里学校为例,表示“政府承诺会竭尽所能,让每一位孩童,无论在哪所学校就读,都能接受好的教育”。(延伸阅读:《新加坡赢在哪里?香港怎么办?离港金融人谈星港前景》)

CNA 的一档 Podcast 节目就认为,这种改变不仅是政策上的改革,也是一种文化上的变革。评论员指出,这种文化变革是希望强调“国家考试不应该是一场军备竞赛,人们不应该将其视为一场高风险的考试,而是要以适合的节奏进行学习。”

其他的政策也体现出类似的方向。

2024年5月15日,新加坡第四任总理黄循财宣誓就职仪式结束后,支持者在社区活动中与新任总理的海报合照。摄:Caroline Chia/Reuters/达志影像
2024年5月15日,新加坡第四任总理黄循财宣誓就职仪式结束后,支持者在社区活动中与新任总理的海报合照。摄:Caroline Chia/Reuters/达志影像

CNA 援引新加坡政策研究所研究员张家绮表示,包括改革 GEP 与住房分配的政策实际上传达出“以更加平等的方式管理新加坡政策的信息”。外界可以预期新任政府将“向更广泛的新加坡人重新分配资源”并“通过消除社会和经济不平等来确保社会流动性的延续。”(延伸阅读:《不平等的样貌:一本探讨新加坡贫穷的民族志,如何戳破国族论述的假象》)

CNA 的分析还指,黄循财的讲话与其之前参与的“前进新加坡”(Forward SG)活动方向一致。2022年,黄循财接任新加坡副总理职务后启动“前进新加坡”(Forward SG)活动,旨在审查和更新新加坡的“社会契约”。最终提出的报告中阐述了多项措施,以建立一个“一个充满活力和包容性、公平和繁荣、坚韧和团结的社会。”

在出任总理前,黄循财就多次提出,其带领下的 4G(第四代)团队将转变执政方式,强调“倾听”并“对不同的想法保持开放态度”。

许多分析认为这与黄循财的出身有关。与前几任总理不同,黄循财出生于一个普通新加坡家庭,在进入政坛前是新加坡政府的公务员。黄循财在演讲中也提到他学习华文面对的困难,以及毕业自邻里学校等成长经历,《联合早报》的分析指这种说法拉近了他与群众的距离。

不过,《联合早报》则引述人民行动党前议员张有福表示,黄循财“只是在改善现有的政策,并没有做出什么过于极端的改变”,“以我国来说,总理换了,政府还是同一个,所以国家的发展方向没有太大不同”。(延伸阅读:《新加坡制造业是如何东山再起的?》)

除了内政以外,外界亦关心黄循财政府的外交政策是否会延续李显龙任内的基调。

关于这部分,在演讲中黄循财提到,“美中地缘政治竞争加剧、创新科技,以及气候变化的情况,许多无法控制的强大因素正在改变我们的环境”,“大家密切关注即将举行的美国大选,但是无论哪位候选人当选,很明显美国对中国的态度只会更强硬。同时中国坚信,美国设法压制中国,阻止中国的崛起”,“作为一个完全依赖贸易和稳定国际环境的小国,新加坡肯定会受影响”。

此外,黄循财在演讲中表示,新加坡虽然以英语为工作语言,但本质上是亚洲社会,希望保留亚洲人的传统价值观,他又把新加坡的多元文化比喻为新加坡地道美食海南咖喱饭,融合西方、印度和中国特色,“一盘海南咖喱饭反映出新加坡社会特色,我们不同的族群各自精彩,但却又相互包容、保持团结,所以才有今天的新加坡。”(延伸阅读:《新加坡有多少种中文口音?专访《热带雨》导演陈哲艺》)

黄循财的此次演讲基本上聚焦于内政。《联合早报》分析认为,黄循财和他的团队已多次在其他场合中就外交议题阐明立场,“在这个年度最重要的政治演说中,没有太多需要进一步谈的内容。”这显示黄循财满意现有的外交政策,并认为没有大幅调整的必要。也就是说,黄循财将延续“致力于同包括中国在内的所有国际伙伴广泛合作,实现共赢”的外交政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