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大选现场:保守南方的进步派小城,以及美国“文化战争”的另一面
在这里,让进步派的普通人动员起来的,似乎不是民主党,而是共和党,和他们步步进逼的“文化战争”。
一个书展,一个进步派小城,一本禁书
对于佐治亚东北部小城迪凯特(Decatur)来说,城里一年一度的书展是件大事。 虽然小城居民只有2万5千人,但演讲嘉宾的阵容强得不成比例:主讲嘉宾是著名小说家和诗人奥茨(Joyce Carol Oates),以及南方自由派的英雄人物,两度代表民主党参选州长,在这个共和党占优势的州险些就把对手拉下马的黑人众议员Stacey Abrams。
但书展不止是书展。 Abrams那场演讲的主持人叫Katherine Rinderle–在佐治亚州以外,这个名字应该相当陌生,但她在迪凯特似乎无需介绍。 书展对她的官方简介说她是一名教育者(educator)。 Rinderle本来的确是一名当了10年老师的“教育者”,她成为佐治亚州文化战争的一个标志性人物,其实只是近来的事:2024年3月,她因为在任教的小学为学生读Scott Stuart所着的绘本《My Shadow Is Purple》而被右翼团体检举,进而被学区委员援引新法开除。 Rinderle向州校董会提出上诉,但据《亚特兰大日报》(The Atlanta Journal-Constitution)报道,州校董会一致投票确认了郡区校董会的决定,完全没有进行讨论。
引起轩然大波的《My Shadow Is Purple》到底讲了什么? 在书中,故事主角看到爸爸的影子是蓝色的,妈妈的影子是粉红色,但他发现自己的影子是紫色的,而且班上每个同学的影子又都有不同颜色。 全书没有提到性别,但一些家长认为书本“意识不良”:它讲的是展现自我,接纳自己与众不同,撕走他人加诸自己的既有标签。 自称家长权益团体的检举者则认为,用“非二元性别”这种概念教育小孩,是自由派的“woke”(觉醒)议程走火入魔了。
禁书正正是共和党新一轮《文化战争》攻势的核心。 在全国版面上,历经特朗普执政和Black Lives Matter的抗争,“anti-woke”、“不向进步派屈服”成为共和党基层与媒体生态圈新的共识。 在几乎所有南方州及多个红州,公立学校和图书馆内的书籍查禁就成为了战线。 在佐治亚,共和党占多数的州议会在2022年立法,禁止教授“能引起分歧的概念”(divisive concepts),Rinderle就是因为这个模糊的词汇而惹祸。
在书展中,迪凯特的市民为Rinderle几次鼓掌——她是这个民主党铁票区的英雄。 在这次大选中,一个像迪凯特这样的自由派小城看似根本无关大局,但恰恰相反,由于佐治亚州的人口大量集中于亚特兰大都会区及其周边,而民主党在乡村地区又几乎毫无竞争力,所以贺锦丽要有胜算,就必须在迪凯特这样都会周围的进步派聚落开出足够多的选票,以抵销共和党在他处的优势。
而在这里,让进步派的普通人动员起来的,似乎不是民主党,而是共和党,和他们步步进逼的“文化战争”。
南方文化战争新战场
这波“anti-woke”的浪潮中,有一个不起眼的新战场:学区委员会。
学区委员这种政党色彩较淡、一般选民较少关注的民选职位,近年是推动查禁的草根团体集体动员、参选、施压的战场。 例如在Rinderle的事件中,4名投票支持开除的校区委员都是共和党籍,3名反对开除的委员都是民主党籍。 而这一波针对教育的文化战争,可以从2021年开始说起。
知名亲共和党智库传统基金会(Heritage Foundation)在今次选举中因为主导“Project 2025”而再度盘据新闻版面,但其实在数年前,Black Lives Matter抗议的时期,他们已经宣称左翼正在推动“批判种族理论”(critical race theory):在文化右翼眼中,这个词不只针对种族关系, 公司和政府机构执行的性别平等训练、LGBTQ社团等等都是“批判种族理论”的产物。 根据他们的说法,“批判种族理论”旨在强调美国存在哪些“系统性”的问题,进而洗脑学生贬低白人、厌恶美国,要遂行“反向歧视”。 据统计,亲共和党的电视台福斯新闻(Fox News)在2021年的3月到7月之间,平均每天都要提到“批判种族理论”好几次,在6月一个月就高达901次,等于平均每天都要提到30次。
在这个背景下,禁书这条战线上便燃起了硝烟。 右翼组织发起了两股攻势,开始大规模推动查禁某些人眼中的左翼书籍:一股针对各州政府,另一股则是进入各个社区。 在州政府的层次,右翼的州长和州议员开始提案,要禁止学校、教师、图书馆使用被他们划归为“批判种族理论”的书籍。 尤其是佛罗里达州的共和党州长Ron DeSantis抱持问鼎大位的野心,面对特朗普败选后的政治前途仍不明朗,所以想要接收特朗普的基层支持者,站在文化战争的前锋,遂推动一系列文化战争的政策。
在DeSantis推动之下,该州通过几条被批评者称为“Don’t Say Gay”的法案:学校不可以在8年级(约14岁)以前提供任何跟性倾向、性别认同有关的教材,而12年级以前家长都有权拒绝学生接收任何相关资讯。 德州也在2021年迅速立法,禁止学校教授各种以“不中立”的方式教授种族与性别议题。 这点就连美国历史学会都公开反对,指出这可能让学校无法教授奴隶制遗绪、女性地位变迁等关于美国历史的基本争议议题。 在全美50州中,15个州有关于性倾向的禁令,18个州有关于种族或性别的禁令。 而这类法规的用词多半非常模糊,各地学校为了避免经费被砍、教师和图书馆员为了避免被开除,因此都必须自我审查,“自主”下架这些书籍。 有些地方图书馆,甚至整柜书都被布罩住。
但要实际执行禁书的政策,推动禁书的组织还必须瞄准各公立学校校区的委员,确保各区的学校都接收到这样的警告,更可以确保违反禁令的教师会被开除。 在美国,各学区内经费、人事等重要事项主要是由民选的委员所决定。 传统上,这类的选举通常无涉政党,在许多州甚至会刻意与大选错开,避免政治干涉。 这也意味着校区选举的参与率经常极低,一直到2023年,都有过半的校区委员选举是同额竞选,只有一位候选人登记,选民投票率更经常不到1成。
这也意味着,这些组织如果要认真投入资源、动员支持他们价值的选民,很容易就能取得胜果,赢得校区委员选举,或者让自己属意的候选人取得地区共和党的支持。 这些组织经常打着家长权利或家长自由的旗帜,亦即主张家长有权拒绝让自己的孩子学到关于种族、性别、性倾向相关的内容。
但其实,禁书的政策并不受一般选民欢迎。 2022年,CBS的民调显示,有83%民众反对查禁“批评美国历史”的书籍,87%反对查禁“描绘奴隶制”的书籍,都呈现一面倒的现象。 共和党的喉舌电视台Fox News自己的民调也显示,有高达四分之三的家长对校区禁书感到“担忧”或“非常担忧”,明显跨越意识形态歧见。 甚至,就连写信检举特定书籍的家长人数也很少:依据《华盛顿邮报》的调查,2021年至2022年间,有11个人就包办了全国超过6成的检举。 但是,在基层草根实力的竞赛中,尤其因为多数选民并不会参与校委投票,所以最有决心和组织实力的右翼经常最能取得胜利,尤其是共和党内竞赛的胜利——正是基于相同的道理,各地特朗普派议员候选人才普遍能赢得党内初选,扳倒较为温和的保守派政治人物。
在这两年之间,地方的教师工会或其他组织会开始反制,动员在乎此类议题的选民。 因此,从2023年开始,各地都频频传出主打文化战争的校委候选人落选的讯息,不只是在密尔瓦基、芝加哥等自由派的重镇如此,就连在俄勒冈州(Oregon)的乡村地区也都有这样的候选人中箭落马。
但Rinderle就没有那么幸运。 佐治亚州是全美国少数允许政党推派校委候选人的州,她当时所任教的Cobb County位于亚特兰大富裕的北郊,过去属于保守派重镇,但在特朗普时期,此地温和派白人开始陆续转向民主党。 在2016年和2020年总统大选中,支持希拉里、拜登的选民都比支持特朗普的来得多。 然而,校区委员这类选举的选情更冷、更倚靠组织实力,而该校区共和党仍有4名委员,比起民主党多了正好1席,Rinderle因此就以4-3的票数被开除。
在摇摆州佐治亚,右翼议程如何为民主党“反向动员”?
作为在南方州的一个进步派小城,迪凯特的市民对这一波的文化战争感受深刻,但那并非因为民主党从上而下的动员,而是出于他们自己与保守派政治的踫撞。 而在禁书之前,南方“文化战争”的前沿战线,其实是邦联雕像(Confederate statues)。
现时在城镇中央广场有座黑人民权运动领袖John Lewis的雕像,在2024年8月正式揭幕。 但原先在这里的,其实是一座纪念南方邦联的方尖碑。 那座纪念碑已经树立超过一世纪,但不同于某种流行的误解,这并不是南方从美国内战以降理所当然的“历史传承”,而是一波又一波“文化战争”的产物。
而雕像的这波文化战争,发生在邦联方于美国内战落败后的四、五十年间。 当时南方白人开始积极重述这段历史,推广所谓的败局命定论(Lost Cause),强调南方只是输在资源不足,但将士们是高贵的勇者,是为了保卫南方的文化、尊严与自主而战。 在迪凯特,这座纪念碑就是在1908年才建成的,彼时,内战早已结束超过四十年。
“败局命定论”倾向于淡化蓄奴历史,甚至衍生出良善奴隶主、快乐奴隶的神话。 知名小说和电影《乱世佳人》(Gone with the Wind)就是这种叙事最为成功的代表作,女主角与黑奴“褓姆”相处融洽,是略显娇贵但意志坚定的淑女,在“北方佬”带来的战火与劫掠中被迫流离,最后坚强重振家族光荣——无巧不巧,《乱世佳人》里的女主角原型人物之一Mary Ann Harris Gay就曾住在迪凯特四十年。
而在2020年的Black Lives Matter运动期间,同一座小城的民众开始投入抗议,在方尖碑旁集会、涂鸦,要求撤除纪念碑。 市政厅内负责平等相关业务的公务员Renae表示,当时最早、最积极参与市政会议的其实是一群高中生,是他们正式向市政厅提案,让他们开始关注这个议题。 很快地,小城里的人对此也有了共识。 Renae指,当时市政厅召开会议时,在地居民几乎没有人反对拆除邦联纪念碑。 唯一到场表达反对的,是邦联纪念组织“邦联女儿联合会”(United Daughters of the Confederacy)的代表,而且来过几次后也不了了之,尤其到了讨论拆除后原址要改建什麽时,邦联女儿们更再不曾到场,剩下的反对意见只有社群媒体上偶尔来留言的反对者。 “你也知道的,社群媒体我就很难辨别是不是本地人,曾经有过一个我觉得可能是,但剩下的我真的不晓得”,Renae表示。
在地共识强烈,但小城市民的意志却被州法阻拦。 而且,阻挠他们的法律也是新的,反映的也是特朗普时期之后这新一波的“文化战争”。
佐治亚州州法特别保护邦联纪念物,明文禁止地方政府拆除,而这道禁令是2019年才制定的,正是声称要阻止进步派窜改南方与白人的历史。 2017年,新纳粹在维珍尼亚州的Charlottesville集会,极右翼份子当场刻意开车冲撞民众、撞死反对者,而新上任的总统特朗普当时说出“两边都有非常好的人”这样的经典名句,引起舆论譁然。 但特朗普当时合理化新纳粹集会的方式,说的正是因为他们要抗议撤除“非常、非常重要”的邦联雕像,所以抗争有理。 之后,当国会两党议员联合通过法案,要求联邦政府为以南方邦联将领命名的军事基地重新取名时,特朗普也直接动用了否决权,向基层示好。
佐治亚州2019年特别保护邦联纪念物的禁令,就是特朗普这些作为的下游产品。 事实上,最后迪凯特之所以成功,是因为市政厅官员自己发挥创意,找到另一道法律,向法院声请拆除市内这个引起抗议、因而“破坏公共安宁”的设施(public nuisance),获得法官核可之后才终于能够拆除。
而其实共和党一度要脱离这种贴近传统种族秩序议程:在2012年总统选举败选之后,共和党领导层原先的共识,是要在文化价值向中间前进,特别要在种族争议上倾听少数族裔的声音。 2015年,南卡州的保守派州长、共和党当时的明日之星海莉(Nikki Haley)才倒转她过去的立场,公开承认“对许多人而言,邦联是一个极具冒犯性的象征,代表着一段过往极其暴力的压迫”,宣布撤除州政府所在地的邦联旗帜。 “内战结束的一百五十年之后,这个时刻终于来到了”,海莉当时这么说。
至于在佐治亚州,早在1993年,时任州长、中间派民主党人Zell Miller就力主要撤除州旗中的邦联象征。 事实上,佐治亚的州旗上之所以有邦联的象征,根本也不是南方历史的一脉相承,而是1956年,佐治亚强力抵制1954年最高法院要求学校停止种族隔离的判决时加上去的,意图是表达坚决维护原有的种族秩序。 “我们清楚”,Miller说,“1956年更换州旗,是为了让佐治亚向邦联最黑暗的一面靠拢──不只是要剥夺一些美国人与生俱来的平等权利而已,而且为了达成此一目的,就算摧毁美国也在所不惜”。 州长的倡议当下失败了,但11年后,在继任者的努力之下,佐治亚州州民终于同意他的说法,以公民投票表决通过撤除州旗上的邦联象征。
南方一度要改变了,共和党一度要改变了,佐治亚州更是已经改变了。 但特朗普时代新一波的文化战争,却又让“不向进步派屈服”成为右翼基层新的任务。
进步派的反扑
在文化右翼的禁书名单中,包括了一本叫《New Kid》的绘本。 书里的主角是一个刚进入中学的男孩Jordan Banks,他想去念美术学校,但妈妈帮他争取到了去声誉极好的私立学校。 他在入学后时常感到格格不入,包含不了解在私立学校入座用餐的礼仪,以及不知道足球的规则。 而男孩在学校面对的一系列困难中,还有几项和种族有关:Jordan是黑人,而这样的私立学校学生都以白人为主,全校只有三个黑人,这让他感觉孤立无援,而且一些同学甚至老师还常会混淆黑人的名字。
“这是一本非常被肯定的书,拿了童书界最高荣誉Newbery Medal,也非常畅销。”迪凯特一家童书店的店长Justin说。 但本书现在已被德州和佛州政府查禁,在许多学区也被“预防性下架”,原因是这本书可能会让白人孩子有罪恶感,等同于倡导批判种族理论。
共和党的禁书议程搞得沸沸扬扬,民主党却很少展开反动员。 不论是拜登还是奥巴马,在任期前半都专注在经济议题之上,将文化议题视为干扰。 例如,在许多人的记忆中,奥巴马是进步派斗士,但他在第一任期甚至公开反对同性婚姻,是2012年副总统拜登公开表达支持之后,才临时宣布自己的想法已经改变。
至于拜登,在任期前半、也是禁书令烧得最烈的时候,对于禁书议题也是冷处理,没有任何大动作的发言或政策回应。 直到2023年年中,拜登宣布连任时,面对民调疲软、在经济议题上尤其弱势,才突然关注文化议题。 在他宣布竞选连任的影片中,他强调自己的对手是“MAGA极端分子”,举的其中一个例子就是书籍查禁; 在他的第一支竞选连任电视广告中,他则用“推翻选举结果、查禁书籍、取消女性选择的自由“来描绘特朗普派的“极端“。 同年6月,他更宣布要在教育部指派一名专门官员,反制各州对性倾向相关书籍的查禁。
但迪凯特人不用等民主党的动员。 2023年4月,童书店店长Justin请了禁书《New Kid》作者去一个读书会,会上顺口问了他怎么看被查禁这件事。 “那个时候,孩子们全部震惊了:‘什么?’、‘但我很喜欢这本书?’、’我有读呀! 我很喜欢!’。”Justin说他其实有些后悔,因为作者本人当场显得非常沮丧。 但从他的角度来说,他也认为让迪凯特的青少年知道这件事情很重要。
“我们这样的一间店,也可以把读者们聚集成一个社群,而且让他们和外面的世界有所连结。 不管事情是好是坏,孩子们至少是知情的,进而可以感觉自己能做到一些什么。”
不论有多少孩子确实知情,对小城里的大人们来说,反对右翼查禁书籍确实是他们感受特别深刻的一场战役。 比如,迪凯特一间热门的南方餐馆里,店内一面墙壁上挂着一幅画,画里有一条鱼用鳍捧着一本书,头上则有一个对话泡泡,里头写的是“我读被查禁、被取消、未经删节的书”。 或者,书展另一场讲座邀请的讲者是来自密西西比州小镇的图书馆员,谈她拒绝配合下架书籍的经历。 主办方已经借用了最大的场地,是城里旅馆的宴会厅,约可容纳两百人。 但这依然不够,来到现场的人数约莫有350人,晚到的人只能挤在一起席地而坐。 又比如,同日中午走在广场上,穿着“该禁的是枪,而不是书”(Ban guns, not books)T恤的路人,也远比穿着贺锦丽竞选衣饰的人还多。
在郡史中心负责布展的Rebecca,也是在种族冲突再度盘据全国新闻版面、迪凯特商议拆除方尖碑的那几年,对种族议题有了切身的感受。 Rebecca大学修读博物馆学,在免费入场的迪卡尔布郡郡史中心负责布展。 疫情后重新开馆,她的第一项任务就是要筹划迪卡尔布郡设郡两百周年特展,Rebecca要求自己,这次必须好好说出在地非裔美国人的故事。
比如,在当代的展区,一面墙是亚特兰大奥运、公共运输通车等光彩的一面,而另一面墙上,她以在地重要黑人领袖的人物故事为核心,介绍他们努力过的方向。 在展区的另一个角落,她介绍本地黑人遭遇白人暴徒私刑处死的过往,而这也是文化右翼的叙事中经常忽略的。 她叙述了本地三起案件已知的经过,并列出受害者的姓名──Reuben Hudson、Porter Turner,还有两名不可考。 除此之外,她还另外加写了一段,谈的是这些在地故事之所以能被挖掘出来,是民权运动团体NAACP本地分部努力下的结果。 展板的下方有一个台面,上头有三罐土,那是策展时向NAACP借展的展品,土壤来自三起私刑案发生的原址,那些黑人被吊死的树下。 罐子上头以全白色的字,写上受害者的姓名,以及受害的地点和日期,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字样。 至于罐子的上盖,以及放置罐子的台面,也都是干干净净的白色。
不需要等待民主党动员,在这座都会边缘的小城里,共和党与市民已经越来越疏离。 禁书也好、邦联雕像也好,如果说右翼自称只是在“反扑,那么,对于小城的市民而言,他们一次又一次经历的,就是自动自发的、对于反扑的反扑。
Rebecca说,她没有特别想着要反驳文化战争右翼谈论历史,只是“事情是怎样我就怎么说、就怎麽呈现。”但被问到她有没有想传达的信息,Rebecca思考了一阵。 “能给人们一些希望吧:我们不完美,但我们走了很远。”
“看看我们从哪里开始,我们是有带来改变的,即使有时很微小,但在我们这个地方,人们就是藉由做这些事,让这个郡在某一些面向上变得更好了。 我感觉,我好像就是想要大家有希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