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媒報導】初選47人案今(2日)處理最後一批、新界東9名被告的求情。其中代表何桂藍的大律師Trevor Beel表示確認何的定罪紀錄,並指除此以外沒有求情。沒有律師代表的劉頴匡則自行陳詞,指他參選主要望為示威者發聲、否決預算案並非重點,亦認為35+並不可能,望法庭考慮他為「積極參與者」的低至中程度。劉現正就七一立會暴動案服刑,他指該案與初選案時間、背景和目標相近,望法庭考慮整體量刑原則而減刑。

劉在庭上又讀出女友黃于喬撰寫的求情信,黃指以劉的天資和才能,本能走一條「正常」的路,但他選擇從政,是出於對社會關懷、對民主化追求、望為港貢獻,不料因本案身陷囹圄,「人生最黃金時期」於獄中渡過。黃指劉還柙3年多每日風雨不改探望,正因不認為他是「作奸犯科、偷呃拐騙」的罪犯,而是值得她繼續關心和付出的人。黃又指,劉過去未曾妄想顛覆國家,亦不再是當初天真的少年,不再妄想能投身政治改變社會,只盼盡快重獲自由。

此外,劉亦呈上親撰的求情信,提及真誠相信初選不違法,如果知道參加初選會入獄,他不會參加,而是選擇其他方式為社會變得更好而戰。劉又指服刑是懲罰他所愛的人,對女友感到愧疚,明白除政治外有很多其他方式貢獻社會,望法官能寛大處理,令他能盡快履行作為男友和香港公民的責任。

9被告今求情 歌手黃耀明等旁聽

今處理求情的被告,包括經審訊後罪成的何桂藍、陳志全、鄒家成、林卓廷,以及認罪的劉頴匡、楊岳橋、范國威、呂智恆及林景楠。至於同參選新東、經審訊後罪成的梁國雄及柯耀林,則已於上周完成求情。

案件由3名國安法指定法官陳慶偉、李運騰及陳仲衡審理,控方代表為副刑事檢控專員萬德豪、助理刑事檢控專員羅天瑋。何桂藍由大律師Trevor Beel代表,楊岳橋由資深大律師蔡維邦代表,陳志全由大律師馬維騉代表,鄒家成由大律師陳世傑代表,林卓廷和呂智恆由大律師沈士文代表,范國威由大律師吳靄儀代表,林景楠由大律師范凱傑代表。劉頴匡則沒有律師代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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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被告於約10時步入法庭,分成上下兩排,由6名懲教看管。獲保釋的林景楠穿黑色西裝、戴黑色格仔領帶和深藍口罩,呂智恆穿淺藍色長袖裇衫。此前獲保釋、其後被裁罪成的陳志全戴眼鏡,穿黑色上衣。鄒家成則穿白色上衣、卡其色短袖外套。

其餘被告還柙逾3年半,劉頴匡穿深藍色西裝、打深藍色領帶,慢必陳志全穿深藍Polo上衣、黑西裝外套。林卓廷穿粉紅色裇衫、深藍色西裝外套,楊岳橋穿白裇衫、深藍色外套,不時翹手。范國威穿白裇衫、灰色西裝外套。何桂藍則穿白色背心,戴高的短馬尾。

劉頴匡女友Emilia、罪脫的李予信、歌手黃耀明、前立法會議員邵家臻、前西貢區議員陳嘉琳、社民連陳寶瑩等也有到庭旁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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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立法會議員邵家臻

何桂藍一方無求情陳詞

代表何桂藍的大律師Trevor Beel表示,確認何的定罪紀錄,除此以外沒有求情陳詞(other than that, we have no plea in mitigation)。何桂藍沒有特別反應,續低頭用電腦打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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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桂藍(資料圖片)

劉親自求情 稱屬「積極參與者」中低程度

其後沒有律師代表的劉頴匡親自以英文求情。他表示,採納法律代表早前呈交的書面陳詞,包括因及時認罪減刑三分一,今再就其參與程度等作補充。劉指,判詞清楚指出參與初選並非違法,違法的是無差別否決預算案的協議,認為法庭判刑時應集中於他推動否決預算案的參與,而非論壇發言等。劉並認為自己屬刑期3至10年的「積極參加者」,但並非最積極,而是屬中至低程度。

劉稱無轉發「墨落」、抗爭派記者會無發言

劉解釋,其名字出現在「墨落無悔」聲明,但與其他被告不同,他沒有在個人社交平台再轉發,亦無在選舉論壇提及。他指該聲明對其他候選人來說,是很好的機會強調否決財案的決心,如果他更加積極參與,應會在庭上質問其他人為何不簽署、以及轉發帖文,但他沒有這樣做。

劉又指,即使他參與7月15日的抗爭派記者會,而會上有人提及對否決預算案的想法,他也沒有提出反對,但他在會上沒有說過任何一句話、沒有回答記者問題或就否決發言,大部分時間如背景般站在後面,唯一做的只是與其他人「攬頭攬頸」拍照。劉指,他當然同意否決預算案,亦曾簽署組織者準備的文件,因此屬積極參與者,但並非最積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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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頴匡

劉稱參選主要望為示威者發聲、否決財案非重點

劉續引述在新東初選論壇的發言,提及自己因七一立會案身負暴動罪,但無怨無悔,望能用選票授權最有堅定意志的抗爭隊伍,向世界宣告「沒有暴動,只有暴政」。

劉指,由此可見他參選的目的,是望進入立法會,為像他一樣被以暴動罪拘捕的示威者發聲,對他來說,否決預算案並非重點、也不重要。法官陳慶偉指,但特赦示威者是五大訴求之一,而要令政府回應的唯一方法,就是要以無差別否決預算案威脅政府。劉表示,認為五大訴求並不可能。法官李運騰總結,即劉同意參與無差別否決的協議,但否決並非他主要關注,劉確認。

法官陳仲衡其後再問,如政府回應五大訴求,劉作為暴動案被告也會得益。劉指有可能會、也有可能不會,指不知道政府如何回應五大訴求;而且作為合理的人,他不期望政府會回應全部訴求,即使非常努力,可能最多只回應三數個,甚或一個也不回應。

劉稱政府能DQ、不信35+是可能

劉續提到論壇被問及,為何選民要投票予可能坐監的他,他回答「完全唔覺得35+係一個切實嘅目標嚟」,相信是「天空樓閣」。劉指,其意思是如選民希望有人在議會否決預算案,就不要投選他,因他很有機會入獄,強調他在案發時,已明確表示自己不相信35+是可能。

法官指劉於今年就暴動案判刑,關注他何時認罪。劉指他現時沒有資料,但是在2020年初選論壇之後,他亦無預計會隔這麼久才判刑。法官李運騰追問他何時認罪、能否舉出年份,劉此時轉身望向同涉立會暴動案認罪的鄒家成,鄒發笑,其後笑着指向劉:「我2023,你唔知。」控方其後確認,劉是於2021年9月表示擬認罪,並於2023年5月認罪。

劉續指,否決計劃不可能實現,政府只需DQ一至兩個人,計劃便不可能。法官陳慶偉問為什麼,劉指因最樂觀的情況,也只能拿到35或36席。陳慶偉說,「戴耀廷不是這樣想(not according to D1)」,劉同意,但指他不同意戴,並說「戴耀廷是一個有趣的人,他總是能將客觀不可能的事,變成看起來有威脅性的事」,林卓廷、楊岳橋等被告發笑。陳慶偉說,但被告決定跟隨戴耀廷行事,劉回應,因他有自己的議程,認為參與計劃能幫助他實現。劉又說,本案涉及所有市民、特區甚至中央政府,當局有很多方法能阻礙他們成功,望法庭考慮情況特別,給予額外折扣。

劉指計劃公開 望給予額外扣減

法官陳慶偉指,除非其案情很特別(extraordinary),否則不會額外扣減,舉例額運大量危險藥物,即使被攔截、計劃不能實現,但主腦被捕時,也不會因其計劃不可能而給予扣減。劉表示明白,但強調「從未聽過任何一個串謀是如此公開」,沒有毒販會舉行記者會說自己販毒。

劉另涉立會暴動案 望考慮整體量刑減刑

劉續確認,預計今年12月11日就暴動案服刑完畢。他承認在暴動案保釋期間干犯初選案,但指他是因涉暴動案,才選擇參與初選。劉解釋,涉暴動案保釋期間,他盡力信守對法庭的承諾,不去參與非法集會和暴力活動。但他當時仍想找方法追尋其信念如「五大訴求」,故考慮了最安全、合法的選擇,即戴耀廷提倡的35+計劃,指戴作為法律學者,表示這是最安全的計劃。劉說,他最終因對法律的無知而參選,望法庭即使因他保釋期間犯案而加刑,也不會加刑太多。

劉續指,他所涉的兩宗案件,案發時間和背景相近,均源自2019年反修例運動,目標同樣是「五大訴求」;兩案亦同樣涉干預立法會的運作,只是方式不同,暴動案涉武力、本案則涉憲制手段,但如法官所指,手段暴力與否或非最重要。劉指,若非身負暴動案,「我可能根本不會站在這裡」,而他就暴動罪已被重判7年(認罪扣減後判監54個月20天),是同類最嚴重,望法庭能考慮「整體量刑原則(totality principle)」而減刑。

劉又指,因其暴動案刑期於12月會服畢,提議法庭可直接在現有刑期減刑。法官李運騰指,現時未知劉的刑期,但可能比他暴動的刑期更長,又指不是說能在劉另案服刑完畢前判刑,但法庭會有方法考慮該原則減刑。李又指,不會承諾考慮該原則,又指劉在保釋期間犯案,或抵銷因整體量刑原則而減去的刑期。劉表示明白。

庭上讀黃求情信:從政非為私利、非「作奸犯科、偷呃拐騙」罪犯

劉最後表示,呈交了來自他本人、朋友、女友、傳道人、前僱主的求情信,同意以其過往紀錄,他或不被視為良好品格。劉續指,「有時最親近我們的人,可能比我們更了解我們自己、比我們更好觀察我們自己」,故他選擇讀出女友的求情信節錄。

劉引述求情信,黃指她是一名性別議題倡議者,也是劉的女朋友,「2024年是我與劉相識的第10年」。黃指,在她眼中,劉是一個「聰明、能言善辯、具領導天賦、不斷渴求知識、思維敏銳、語言能力強、充滿好奇心嘅人」,在他以前,黃交往的男生「出身傳統名校、中產、規規矩矩」,但劉卻不一樣,他出身基層、其中學黃無聽過、「都唔係好靚仔」,「但他身上卻有一種不一樣嘅光芒」。說到「唔係好靚仔」時,劉表示他不同意(which I do not agree),庭上多人發笑。

劉續引述求情信,指以劉頴匡的天資和才能,他本來絕對有能力走一條「正常」的路,成為律師或教師等專業人士,過安穩舒適的中產生活。但他有志從政非為一己私利,完全是出於對社會人⺠的關懷、對香港⺠主化的追求、望能為港貢獻其才能,卻不料因此捲入此案、身陷囹圄,「人生最黃金嘅時期都喺牢獄中渡過。」

黃續說,認識劉頴匡時19歲,現在已29歲,十年的關係中,有三年多隔著監獄高牆,要透過限時電話筒、隔着探訪室玻璃見面對話。「還押三年多,我每日風雨不改到收押所探佢,正正因為我認為佢唔係作奸犯科、偷呃拐騙嘅罪犯,係個值得我繼續關心同付出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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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于喬

黃指三年多來,香港改變很多,亦知道一直被收押的劉已得到莫大懲罰。他過去固然未曾妄想要顛覆國家,亦不再是當初天真的少年,不會再妄想能夠投身政治改變社會、不會再沾邊任何有可能被定性為危害國安的行為。黃指,只望劉能盡快重獲自由,透露劉獄中攻讀學位,也自學多種語言、運動強身健體,望離開監獄時「他已是更好、更強、更成熟的人」。

劉最後說,認為無人能比女友更好地見證他的成長。黃聞言眼眶泛紅,並用手拭淚。

劉親撰求情信稱如知初選會入獄不會參加

此外,劉亦向法庭呈上親撰的求情信,但無在庭上讀出。據《獨媒》記者取得的信件(英文全文如下),劉在信中提到很清楚因嚴重罪行面臨長期監禁,但對他來說仍然有點不真實,他一直被教導成為一個關心和參與社會的好公民,盡力做好自己的角色,但最後卻入獄。

劉又指,他並非在2019年社會不穩後才從政的機會主義者,自2013年已參與社區事務,他承認知悉並同意戴耀廷提出的計劃,但從非其競選活動重點,他真誠相信初選不違法,而且如果知道參加初選會入獄,他不會參加,而是選擇其他方式為社會變得更好而戰。

劉指,他現時30歲,應是建立家庭和事業的黃金時代,但他在獄中3年 ,可能要服刑更多年。劉指這並非對他的懲罰,也是懲罰他所愛的人。他特別對一直照顧她的女友感到愧疚,又指獄中裝備自己,他明白除政治外有很多其他方式貢獻社會,望法官能寛大處理,令他能盡快履行作為男友和香港公民的責任。

案件編號:HCCC69-70/2022

庭上讀出黃于喬求情信節錄:

法官閣下:

我是黃于喬,一名香港性別議題倡議者,也是被告劉頴匡的女朋友。2024 年是我與劉相識的第10年。在我眼中,劉是一個聰明、能言善辯、具領導天賦、不斷渴求知識、思維敏銳、語言能力強、充滿好奇心的人...在他之前,我交往的男生都是出身傳統名校、中產、規規矩矩的人,但劉卻不一樣:他的中學我沒聽說過、出身基層、也不是很帥,但他身上卻有一種不 一樣的光芒。

我認為以劉頴匡的天資和才能,他本來是絕對有能力走條「正常」的路,成為律師或教師等專業人士,過安穩舒適的中產生活。但他有志從政,非為一己私利,完全是出於他對社會人民的關懷、對香港民主化的追求,期望能夠為香港貢獻他的才能,卻不料因此捲入此案、身陷囹圄,人生最黃金的時期都在牢獄中度過。

我認識劉頴匡的時候才19歲,現在已經29歲了,我們10年的關係中,有3年多是隔着監獄的高牆,見面要透過探訪室的玻璃,對話要透過限時的電話筒。還押3年多,我每天風雨不改的到收押所探他,正正因為我認為他不是作奸犯科、偷呃拐騙的罪犯,是個值得我繼續關心和付出的人。

法官閣下,這3年多以來,香港變了很多,而我知道一直被收押的劉亦已得到莫大的懲罰。過去他固然未曾妄想過要顛覆國家,而無論是現在或將來,他經已不是當初天真的少年,不會再妄想自己能夠投身政治改變社會,不會再沾邊任何有可能被定性為危害國家安全的行為,只希望能夠盡快重獲自由。為了準備這一天的到來,劉在獄中除了攻讀學位,也自學多種語言、運動強身健體...只希望將來有一天離開監獄時,他已是更好、更強、更成熟的人。

劉頴匡求情信:

Your Lordships,

I am well aware that I am facing a lengthy sentence for a serious crime. Yet it is still quite unrealistic for me. I had been taught to be a good citizen that cares about and engages in society. I tried my best to play my part but finally ended up in jail.

I am no opportunist that appeared in the political arena right after the 2019 social unrest. My social engagement can be traced back to 2013, when I first became a voluntary community officer in the office of a Sha Tin District Councillor. In 2015, I was hired as a full time assistant of another councillor. Since then, I was determined to commit myself to community service. I believed I could turn my beloved city into a better place through grassroots services and advocacies. I made many friends that shared the same insights as mine throughout the years. Most of them were young gentlemen independent from any political parties.

I participated in the Legco by-election in 2018 for the vacancy in the New Territories East constituency. My candidacy was disqualified by the Returning Officer, a decision that was later overturned by the court. In 2020, I decided to have another go. The Primary Election seemed both necessary and beneficial to me. As an independent candidate that had no support from political parties, I had very limited resources for the election. The Primary required much fewer resources than official election. It was also a good opportunity to eliminate major competitors from the pan democrats. In order to join and facilitate the Primary, I would agree to sign any documents required by the Organizers.

I pleaded guilty because I must admit that I was aware of and agreed on the agenda put forward by D1. However, this agenda was never the focus of my campaign. On the contrary, in the election forum, I emphasised that the “35+” scheme was a “castle in the air” and that we should get prepared for the “35-” scenario instead. I formed a 9-person list in the Primary, which made it the largest list among all candidates. All teammates of mine were incumbent Sha Tin District Councillors. I stressed on our ability and experience in community service throughout the campaign. 

I genuinely believed that the Primary would not be illegal. Many legal professionals endorsed it and even participated in it. Even the Police helped facilitate my campaign street booths and maintain order at the polling stations on 11 to 12 July 2020. These were to me all signals showing that the Primary was a legitimate one. I thought that the biggest risk was only disqualification. If I knew that I would be put into jail for the Primary, I would not have joined but opt for other ways to fight for the betterment of the society.

I am 30 years old now. It should be a golden age for me to build my own career and family. However, I could only spend my past 3 years in prison, and possibly many more years to come. It is not only a punishment for me, but also for the people who love me. I am particularly regretful to my girlfriend, who keeps taking care of me all along. In prison, I continue to equip myself for the future. I understand that there were many other ways to contribute to society besides politics. I plead for your lordships’ leniency so that I can fulfil my responsibilities as a boyfriend and as a Hong Kong citizen as soon as possibl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