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媒報導】美國於10月18日,爆發史上最大規模的示威,估計有500至700萬人於全國2700個地點集會遊行,高呼「無王、無暴政」(No Kings, No Tyranny),抗議美國總統特朗普上台以來一系列政策。

「無王」這個口號,源自1652年英國第二次內戰期間出的一本政治小冊子《No King but Jesus》,質疑君權神授的觀點,後來成為美國獨立運動的口號,而每當有總統作出違反憲法的行為,這個口號都會重現,譬如說林肯、羅斯福,甚至奧巴馬,都曾被喻為王。特朗普擔任第一任總統期間,已被喻為王,而 Indivisible 以此為動員口號,是為了提醒民眾捍衛美國自立國以來的民主價值,並抗衡特朗普支持者指他們「仇恨美國」的說法。

特朗普的支持者,則稱這場動員微不足道,特朗普更於自己的社交媒體上載一段人工智能生成的影片,把自己塑造成一個帶著皇冠的戰鬥機機師,向示威者投下糞便,令其反對者更為憤怒。

特朗普於自己的社交媒體上載一段人工智能生成的影片

這場示威真的微不足道嗎?它正在凝造甚麼政治共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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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版不割蓆 Indivisible Movement

「無王」示威的主要發起組織名為 Indivisible,意指不分化或不割蓆。Indivisible 於2016年特朗普第一次當選美國總統後,由前國會議員助理 Leah Greenberg 和 Ezra Levin 成立,目的是要對抗特朗普分化美國社會的政策,並透過基層動員,改變兩黨制的造成的民主缺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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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ndivisible 網站

為此,他們與多名前民主黨國會議員的員工一起,撰寫一本23頁的小冊子——「不分化:對抗特朗普議程的實務指引」(Indivisible: A Practical Guide for Resisting the Trump Agenda),要求民主黨派政治人物要透過不同的手段,阻止特朗普反移民和破壞醫療保障的政策,重建他們與基層選民的關係,並鼓勵公民建立自己的團體和社區網絡,扺制和抗拒特朗普分化社會的主張。這實務指引在網上瘋傳後,他們獲得很大回響,在短短一年之間,在全國每一個國會選區,都有 Indivisible 分支成立。

由於大部份分支的成員缺乏組織和政治參與的經驗,Greenberg 和 Levin 再於2019年合著一本《我們不分彼此:後特朗普的民主藍圖》的書,分析美國民主制度的問題,包括兩黨制所帶來的意識型態兩極化、共和黨被白人至上主義都騎劫、民主黨所走的中間路線未能回應社會邊綠群體的訴求等。

此外,他們認為特朗普所代表的「讓美國強大」運動,是透過分化美國社會令大眾相信既有的體制和政策只有利移民、有色人種、多元社群等等「他者」,並相信特朗普能透過排斥這些「他者」,而令自己得益。故此,Indivisible 提出「不分化/不割蓆」為綱領,從社群出發建立團隊,監察國會議員,並動員投票,踢走特朗普。

Greenberg 和 Levin 強調要透過公民運動影響選舉,影響政策、政治文化、甚至制度。他倆於2019年獲《時代雜誌》選為全球最大影響力100人之一,翌年特朗普連任失敗。不過,2024年的總統選舉,民主陣營因為以巴衝突、候選人等問題而分化,特朗普再次當選。

「無王」的動員

這次「無王」示威浪潮,在特朗普當選後於社交媒體上醞釀,不同的團體於總統就職前後亦發起了遊行示威反對特朗普反移民、反墮胎、反多元和「2025計劃」(Project 2025)等政策。但由於動員分散,示威資訊往往未能廣傳,不少網民提出要有一個統籌示威活動的平台並舉辦全國性的示威活動,其中一位 Reddit 用戶 Evolved Fungi 以 #50501 的標籤去代表「50個州、50個示威、一天」來推動全國性示威,獲得很多回響,後經參議員桑德斯 (Bernie Sanders) 旗下的團體「政治革命」(Political Revolution)協助成立了「50501動員」(50501 Movement) ,作為統籌全國性示威的平台。

平台第一場全國動員在2025年2月5日,約有60多場示威於40個州舉行,最大的示威場地是國會山莊,該示威主要抗議特朗普委任富商馬斯克(Elon Musk)裁減政府部門及開支的決定。

第二場動示威於2月17日美國總統日舉行,動員口號為「不是我的總統日」,「無王」的橫額和口號開始廣泛出現在示威場地。其後,「50501」加強與公民團體合作,4月5日與150團體一起,以「停手」(Hands off)為動員口號,抗議削減開支、終止多元包容政策、削減醫療撥款等,是場全國動員,一共有1,200個示威點,合共500萬人參與。但由於動員平台缺乏實質組織,示威的參與人數和社會迴響進入了瓶頸。

自此之後,動員的組織工作由 Indivisible 接手。6月14日,亦即美軍250周年軍演日和特朗普79歲生辰,Indivisible 與「50501」等200多個公民團體組成聯盟,第一次以「無王」作為口號,動員全國示威,示威點推高至2,100個,估計有400至600萬人參與。參與的民眾主要抗議特朗普於6月初出動700名美軍海軍陸戰隊和2,000名國民警衛軍,協助移民與海關執法局(ICE)進入加州洛杉機,抓捕無證移民,結果造成軍民衝突,有記者被橡膠子彈打傷。到10月,特朗普派國民警衛軍進入伊利諾亞州和芝加哥抓捕無證移民,以及共和黨於國會拖慢延長《平價醫療法案》(Affordable Care Act Tax Credit ACA)導致聯邦政府撥款停運,再次把示威人數推至另一個高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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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 Indivisible 的公民網絡鼓勵公民以不同的方式保護被打壓的一群,ICE和國民警衛軍破門入屋的搜捕,導致社區層面的暴力衝突,亦令民主黨管治的州份形成了對抗特朗普濫權和暴政的共識。

劍指2026中期選舉

自特朗普上台後,反對運動動員比較多集中在價值上的爭論,如多元政策和美國優先等,但面對反移民政策下、暴力進入社區,加上醫保的爭論,令「無王」動員戰線更廣。與此同時, Indivisible 一直強調要結合公民動員和選舉政治,未來一年的「無王」動員,目標是要透過明年11月的中期選舉去重奪民主黨派於國會的大多數。

在特朗普擔任第一任總統期間、民主黨奪得國會大多數後,曾於2019和2021年通過兩次總統彈劾動議,雖然最終被參議院駁回,但國會的討論和調查對特朗普造成頗大政治打擊。為了被免歷史重演,特朗普已透過司法機關打擊民主黨的選舉眾籌平台、嘗試禁止郵寄選票、重劃選區令共和黨於選舉中更具優勢等

面對不利的選舉遊戲規則,Indivisible 已出版了一本揚言要踢走特朗普 2.0的實務指藍,提早一年為2026中期選舉作出部署。

不過誠如特朗普支持者所說,「無王」500至700萬示威者,只佔美國總人口不到百分之二,且看這個雪球在未來一年,會否越滾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