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媒報導】在南韓慶州亞太經合會議(APEC)上,日本新任首相高市早苗可謂搶盡鎂光燈。一則她是日本史上首位女首相,二則她主動、熱情的「出格」外交禮儀,同時成為其支持者和反對者的話題。

在日本,她以「抗中」、「日本優先」、「安倍經濟學」、硬朗的女性形象等,獲得民意和產業界的支持,並穩住自民黨的領導權。

史上首位女首相

高市早苗年少反叛、喜歡重金屬音樂,大學畢業後已為從政鋪路,入讀松下政經塾,並於美國第一位女性眾議員施洛德(Patricia Schroeder)辦公室實習一年。其後,她投身新聞主播三年,於1992年正式踏入政壇,並於翌年以獨立候選人身份當選眾議員。

1996年她以右翼新進黨(已解散)的身份再次當選眾議員後,隨即改投自民黨,並分別於2000和2005年贏得眾議院席位。之後她分別進入了安倍晋三、福田康夫、麻生太朗、岸田文雄的內閣,期間多次參拜靖國神社,被視為日本右翼代表性人物。

高市早苗作為一個非財閥和權貴家族出身的女性,日本民眾認為她能挑戰黨內父權傳統。她就任前的一個民意調查顯示,有86%的受訪者更願意看到女性成為新的首相。

高市早苗提出的政策,是對不安的日本社會的回應。

日本不再是日本的不安?

截至2025年6月底,居住在日本的外國人口近400萬,佔總人口約3.2%,當中約75%持專業、勞工和實習簽證,擁有永久居留權少於100萬。400萬人當中,在日本居住的中國人(包括港澳台)約120萬,是日本外國人人口中最大的社群。

2012年以來,當時的安倍晉三內閣為了吸引外資直接投資,設立「國家戰略特區」,希望透過外資帶動創業,推高經濟。為了配合相關政策,日本於2017年開放入境管理法,於寬學術、專業、經營管理簽證門檻,亦容許外國人在日居住3年後申請永久居住權。安倍的經濟政策使日本於2018和2019年成為全球外資直接投資之冠。

收緊簽證

在既有簽證中,「經營管理」簽證門檻最低,被視為零成本移民到日本的渠道。該簽證的申請資金只須500萬日元(約港幣25萬),成功申請者可取得自己和直屬親人在日本的居住權,政策版批評為容許「濫用」及「假經營」。截至2024年,日本共批出4.16萬個「經營管理」簽證,當中有逾半數申請人來自中港台。

早於高市早苗履新前的10月16日,日本政府已收緊相關簽證門檻,把簽證投資本金大幅提高至3,000萬日元(約港幣150萬)。此外,新門檻要求申請人需要有3年以上企業管理經驗或相關專業碩士或博士學歷,並需僱用全職日籍或有長期居留資格的員工,員工中至少一人要具備日語N2水平,申請流程要經專業人士審核,又禁止使用住宅作為經營場所。

限制外資購買不動產

日元持續貶值、通脹加劇,國民實質薪酬連連下降,但全國住宅地價去年上升約2.7%,一些大城市和旅遊地區的房地產上升幅度更大,2024年東京新公寓的價格相比2023年就上升了9%,在這些大城市,租金佔收入的比例已達三成。

此外,越來越多外國人投資日本旅遊區經營酒店民宿,一些景點如長野白馬村、北海道富良野、岐阜高山市去年地價均有三成升幅。越來越多怨言指日本土地被外國人,尤其是中國人買起。

高市在競逐首相時已聲言會有對策,上任後亦在內閣設立了「外國人政策擔當」職位,並提出要重新審視外國人土地和不動產取得規則的問題,並以明年一月制訂出綜合對策為目標,料會引入措施限制外國人及外資購買不動產,甚或禁止一些被視為與國家安全相關的土地買賣,例如森林、農地和島嶼。

過度旅遊的不安

除此之外,日元不斷貶值同時為日本帶來大量旅客。旅遊業雖然帶來龐大的消費,但亦引來「過度旅遊」的不安。高市在競逐自民黨總裁時,便提出引入外國人管理制度,包括執法和檢控部門加強懲治外國人的違反居住條件和不合法行為;停止向居日外國人發放生活援助金;引進反間諜法案等。

抗中親美

本身屬長期盟友的日美關係有所轉變,是日本社會的另一種不安。

高市早苗的取態,是抗中親美。她於美國總統特朗普訪日期間,欣然接受5,500億美元(相等於日本GDP百分之10)投資協議,成為她親美的認證,相反,她於APEC會議期間,與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會談期間,雖被提醒要在台灣問題上恪守重要共識,卻旋即與出席會議的台灣代表林信義會面,並稱林為「總統府資政」。

日前,她更於眾議院稱若「台灣有事」,將很可能被認定為日本的「生存危機」事件,或採取集體自衛行動。她的言論旋即引起中方不滿,駐大阪中國領事薛劍更在社交媒體上以日語指高市為「骯髒頭顱」,「應毫不猶豫地斬掉」。雖然薛劍隨後刪除其言論,但已引發中日外交風波。高市及後亦稍為修正其說法,指其說法屬政府既有見解,不會撤回,但強調日後會避免相關回答方式。

反對黨民主立憲黨眾議員辻󠄀元清美指,日本是否介入台海衝突,取決於中美會否因而動武,由於美國在日本設有美軍基地,若美國要求軍事支援,日本便會介入。

日本家庭及憲法學者清末愛砂則提到,高市的內閣已打算修改被稱為「和平憲法」的憲法第九條。該條文規定日本「永遠放棄以國家名義發動的戰爭、武力威脅或行使武力作為解決國際爭端的手段」,並為防衛裝備設限。自民黨與維新會的聯合政府協議打算修憲,移除交戰權和防衛裝備的限制。

日本修憲須獲得眾議院和參議院各三分之二議員通過,再進行公投。作為在眾議院未過半數的弱勢政府,高市要通過修憲並不容易。

日本學者:高市性別政策較保守

回到日本政治,首位日本女首相誕生,會否改變政壇長期由男性主導的狀況?

高市從政多年來,一直強調自己作為成功女性的身份,在競逐首相時,多次指自己會效法英國首相戴卓爾夫人,透過刺激自由市場,削減中央政府預算等措施,令日本強大。高市當年進入安倍內閣,因工作繁忙的關係與丈夫山本拓離婚。兩人2021年再婚時山本拓同意夫從妻姓,更加突顯了高市「鐵娘子」作風。

清末愛砂向《獨媒》表示,高市的支持度與日本長期性別不平等造成的憤怒有關,民眾認為女首相上場或許能帶來改變。此外,高市能在男性主導的制度中突圍而出,亦營造出她具備卓越領導能力的公共形象。

不過清末愛砂亦提到,高市早苗對部分有利女性地位的政策較保守,包括反對修改婚姻法中要求夫妻於戶藉登記文件要同姓的條文、反對保障同性婚姻及更改皇室繼承法中傳男不傳女的做法。加上高市第一次進入安倍內閣時,負責家庭與出生率政策,並毫無保留地宣揚傳統家庭價值。清末愛砂預料,日本社會的性別不平等情況或會惡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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