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2基金案 5信託人上訴稱不符「社團」定義 不存共同權力和義務 各人自我約束行為
【獨媒報導】已停止運作的「612人道支援基金」5名信託人，包括天主教香港教區榮休主教陳日君樞機、大律師吳靄儀、前嶺南大學文化研究系客席副教授許寶強、歌手何韻詩及前立法會議員何秀蘭，被指沒有遵從《社團條例》規定註冊，經審訊被裁定罪成判罰款。他們不服定罪，上訴庭今（3日）開庭處理上訴，料需時三日。上訴人一方堅稱612基金不是一個「社團」，因此毋須按條例進行社團註冊。代表陳日君的資深大律師彭耀鴻指，5名上訴人之間不存在共同的權力和義務，各人僅自我約束，並且各自履行義務去處理基金款項，因此不構成一個「社團」。彭亦指，原審裁判官錯誤地依賴1972年的 Yim Wai Tsang 案例，因當時的《社團條例》與現今的不同，其時香港亦未有《基本法》和《香港人權法案》等保障人權的憲法。
上訴人為：天主教香港教區榮休主教陳日君樞機（93歲）、大律師吳靄儀（77歲）、前嶺南大學文化研究系客席副教授許寶強、前立法會議員何秀蘭（71歲）、歌手何韻詩（48歲）。他們於2022年11月被主任裁判官嚴舜儀裁定罪成，罰款4,000元。基金秘書施城威則未有提出上訴。
律政司代表為副刑事檢控專員周天行、高級檢控官陳穎琛和徐倩姿等。
高級檢控官 陳穎琛（中）、徐倩姿（右）
本案為一宗裁判法院上訴，一般而言會先由高院原訟法庭處理，不過是次案件牽涉法律爭議，故直接交由上訴庭審理，主理法官為高院首席法官潘兆初、上訴庭法官鮑晏明和彭偉昌。
上訴一方：憲法保障結社自由權利 原審裁判官錯誤採納1972年案例
控方案情指稱，5位信託人連同基金秘書施城威皆為參與管治基金的社團「幹事」，然而612基金由成立一個月後（2019年7月16日）乃至正式解散當日（2021年10月31日），從沒提交商業登記、免稅慈善團體牌照或社團註冊的申請或豁免註冊的申請。
本案爭議在於612基金是否符合《社團條例》下「社團」的定義。上訴人一方則堅稱612基金由始至終不是一個「社團」，因此毋須按條例進行社團註冊。
代表陳日君的資深大律師彭耀鴻指，原審裁判官錯誤地依賴 Yim Wai Tsang 案例。該案發生於1971年，當時的《社團條例》與現今的不同，當時香港亦未有《基本法》和《香港人權法案》等保障人權的憲法。
彭耀鴻指，基於憲法保障市民的結社自由權利，條例不能過於廣闊以至於涵蓋所有人；對於「社團」定義，法庭亦不能採納一個擴張了的詮釋。然而，Yim Wai Tsang 案例已是1972年，而且過於廣闊乃致無所不包，法庭不應完全採納。
上訴一方：《社團條例》立法原意旨在打擊三合會
彭耀鴻提及《社團條例》的立法歷史和脈絡。條例於1911年訂立時，主要規管地區會所和團體等10人以上組織。1949年，中國內戰結束，戰敗的國民黨撤退至台灣，港英政府為了防止來自台灣的所謂「外國勢力」，便將條例擴展至所有政治性質的團體，規定他們要進行社團註冊。1961年，因應三合會問題，當局修訂條例以打壓三合會和不良組社團，顯示條例針對的是三合會這些嚴密組織。
上訴一方：612基金不符「社團」定義
彭耀鴻強調，上訴人之間單單有「共同理念和目標」而聚在一起，並不足以證明612基金符合「社團」定義，還要滿足一系列形式和條件，才能構成一個「社團」。例如「社團」必需有成立目的和宗旨、辦公地址、至少三名幹事；需要有清晰的會員制度；成員之間需有共同權力和義務；以及需要訂立正式的會章和會規，列明會員認證和批核制度，會員之間亦有共同的權利和義務。
彭耀鴻續指，612基金沒有辦公地址、沒有幹事、沒有領導方面的層級制度，沒有證據顯示有明確的會員制度，也沒有證據指明哪些人是會員，它沒有幹事的委任或選舉，因此不符合法例下「社團」的定義。雖然基金有舉行過會議，但是會議沒有規例、人數門檻和任何必要遵守的程序。
彭提到，612基金將行政事宜外判給基金秘書施城威，而他創立了一間公司 ET Aqua Consultancy 來處理這些行政事宜，然而原審裁判官卻裁定他是一名「幹事」，彭直言：「根據什麼基礎，對於我來說簡直是一個謎。」
彭又指，各上訴人所履行的義務僅限於處理基金款項的方式，而沒有任何形式的強制，重申上訴人之間沒有相互的權力和義務。彭總結指原審裁判官的裁決與常識不符，並且與「依法制定」的法律原則相違背。
上訴一方：5名上訴人之間不存共同權力和義務 各人自我約束
潘官問到，若然612基金不是一個「信託基金」的話，那麼5名上訴人之間有著怎樣的法律關係？彭耀鴻則強調612基金不是一個「有效的信託基金」，5名上訴人之間不存在共同的權力和義務，各人僅自我約束，並且各自履行義務去處理基金款項，但是相互之間不存在契約關係，因此不構成一個「社團」。
潘官追問，假設有信託人違背基金的原則，或者中飽私囊，其他信託人可以怎樣處理或迫使該名違背原則的信託人修正？彭耀鴻表示沒有方法，因此本案的情況並不足以構成一個慈善用途的「信託基金」；但他強調612基金至少有一個基本的核心，就是每一個人都會約束自己的行為。
上訴一方：假設有人偷竊基金款項 其他信託人毋須負共同法律責任
代表吳靄儀的資深大律師何沛謙接著陳詞。他指612基金既不符合「慈善基金」的原則，也不足夠肯定它是一個私人的信託基金，因為它沒有清晰定義的受益人。
左起：資深大律師 何沛謙、大律師 吳靄儀、資深大律師 李志喜
何沛謙強調，就本案而言，各信託人只是有義務履行基金的理念和目的，但是各人毋須為整個基金的失誤負上法律責任，又假設信託人B出錯，信託人A也毋須負上法律責任。何沛謙形容信託人與基金之間的關係是「二維的關係（two-dimensional relationship）」，個人只需向基金負責，而非向其他信託人負責；假設有人偷竊基金的款項，該人需在個人層面負責，其他信託人則不需要負起共同的法律責任，也沒有任何契約將他們綑綁在一起。
原審官裁612基金屬「公眾性質」 上訴人稱犯錯
原審裁判官裁定612基金屬「沒有成立為法團的公眾性質信託（unincorporated trust）」，但是因為它並非純粹為慈善目的而成立，因此仍需受條例管轄。何沛謙認為這是錯誤的，因「公眾性質」一字理應是指受益人需涉及廣大公眾，然而原審裁判官僅基於612基金涉及公眾、公眾利益和從公眾收集籌款，便斷定612基金屬「公眾性質」，是犯了錯誤。
對於有說法指，若然不肯定需否作社團註冊的話，大可以尋求法律意見；何沛謙反駁指他們是行使基本的權利，而不是從事「高風險」的生意，若然法律要刑事化市民行使基本權利的話，需要訂立清晰的界線；又提到梁國雄案已確立了法律原則，對人權的限制應該維持狹窄，對基本人權應該給予廣闊的詮釋。
案件明日續審，料代表許寶強的資深大律師李志喜將作陳詞。
控罪指，各名被告在2019年7月16日至2021年10月31日期間，包括首尾兩天，在香港作為「612人道支援基金」本地社團的幹事，沒有在指明限時內，遵從香港法例第151章《社團條例》第5(1)條的規定。
案件編號：HCMA446/20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