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帕拉贊諾夫導演政治有害言論的舉報材料
烏克蘭共產黨中央委員會
情況通報
公民А.А.米哈伊洛夫關於“А.П.多夫任科”電影製片廠導演С.И.帕拉贊諾夫發表政治有害言論一事致摩爾達維亞蘇維埃社會主義共和國部長會議國家安全委員會的聲明書,米哈伊洛夫坐火車偶遇帕拉贊諾夫。
А.А.米哈伊洛夫的聲明附後
附件:3頁
烏克蘭蘇維埃社會主義共和國部長會議國家安全委員會主席
(簽名):В.尼基琴科
摩爾達維亞共和國克格勃:
1967年1月22日本人乘坐火車從莫斯科市前往基輔市。車廂旅伴是公民С.И.帕拉贊諾夫。如平常一樣,我倆開始“旅途閒話”。
公民С.И.帕拉贊諾夫自我介紹(我沒主動問他)是“多夫任科”電影製片廠導演,拍過電影《遠祖的陰影》(“Тени забытых предков”)。
他在談話中公開表示我國制度不好,電影革新者們受鉗制:導演喜歡的影片沒機會公映,而藝術應該是無黨派的,他很樂意到國外(法國)播放幾部他喜歡的電影,他在那些地方感覺自由,只要找到製片人、再辦下出國簽證就行。又說:他的電影在蘇聯有放映時限,但是在國外(巴黎、紐約等)拿過7個金獎,並且在巴黎的大銀幕上映約一年半時間。聽說巴黎的觀眾要求見一見導演,結果蘇聯有關部門弄了個他的替身去巴黎露面。
他接著說:卡爾·馬克思的理論沒有全面準確反映社會發展,所以馬克思是錯的。我問他為什麼對陌生人如此坦誠,他回答:我看你順眼,因為你長得有些像已故導演薩夫琴科(譯註:伊戈爾·薩夫琴科,1906-1950,帕拉贊諾夫的導師)。
他告訴我,他的一些短篇小說已在法國付梓。我問為什麼在那邊出版不在國內出版,他回答基輔的出版社拒稿。我又問他為什麼不去找找烏克蘭黨中央意識形態部門,他反問:何必?現在他們跑來巴結他,說他的作品在法國出版後,其中幾篇刊登在烏克蘭的兩本雜誌上了。
他接著告訴我,別人指責他是烏克蘭民族獨立分子(因為他拍的電影),他兒子在烏克蘭念書的時候受到基輔大學表揚、肯定。
下車分別之際他告訴我他家電話號碼,萬一我找不到旅館,可去他家借宿。
同一天,1月23號,我辦完一些事情並在旅館安頓好,夜裡22-23:30左右從旅館給他打電話,因為跟我合住的幾位同志尖銳批評他的影片。他堅持要我立即登門拜訪。他就住在我旅館不遠的地方(列寧格勒街)。我到了之後,他迎接我說:“你不害怕來找我嗎?畢竟我家和我本人都被當局監視”。我說我既不怕神也不怕鬼。
當晚他家有七八個人在場,包括一位女士,據介紹是烏克蘭某位有前途藝術家的妻子。另幾位是亞美尼亞人,還有一位要麼是烏克蘭人要麼是猶太人,此人耳語告訴我帕拉贊諾夫是高加索猶太人。公寓兩個房間,擺滿宗教用品(聖像、聖器、教堂長凳之類)。談話內容跟火車上一樣,但我光聽不說,他們極力想吸引我參加討論。
不久藝術家和妻子離開了(我不方便問人家姓名,也沒人告訴我)。等所有人都走了之後,我又重提我倆之前的話題。他再次對我重複車廂里講的話,但有差別,而且更謹慎了。我的印象是他對自己講過的話感到懊悔。順便提一下,他留了一位客人過夜(據說此人從埃里溫來、攝影師、無處可去等等)。我警告他如果再說這種話就揍他。他顯得很害怕,說他不該挨揍……
除上述之外,他還告訴我他是梅毒患者、雞姦者。我說:雖然他是個有能力的人,但很令人厭惡。出門時他又說公寓被監視,來的每個人都被登記或拘留——我沒注意這些。
臨別時他表示自己要離開基輔市去埃里溫,在那邊拍一部新電影,劇本前幾天通過了。
第二天我打電話找他,他又邀請我去,但不像第一次那麼堅決,說今天會來很多漂亮女人。
我藉口身體不適,拒絕了,另外他不抽煙不喝酒。他自己是這麼說的,而且他朋友們喝伏特加的時候他確實沒喝。
(署名)А.А.米哈伊洛夫
67.2.6